杨斐,33岁,湖南新邵县建设工程质量监督站副站长、纪检委员。今年9月20日,网络上出现关于他所在的监督站违法违纪的举报材料,杨斐在网上实名跟帖。11月12日,他接到匿名恐吓电话,于是把买了十年的防弹衣穿在身上。12月1日,他实名举报新邵县建设工程质量监督站站长——自己的领导谢某。
今日(12月15日)下午,新京报记者从新邵县纪委了解到,关于杨斐实名举报谢某的案件,县纪委正在办理之中,对谢某的违纪问题,县纪委已立案调查。
他为什么穿上防弹衣前往纪委实名举报?是为赚取眼球还是责任的驱使?新京报新媒体记者独家对话杨斐,揭露他穿上防弹衣前后的心路历程。
关于举报
新京报新媒体:为什么要举报自己的领导?
杨斐:这件事让我心情很复杂,这件事不仅是对他,我们领导班子也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,我们必须改,不改不行。至于为什么举报他,接下来我会讲,我是被逼的不行了。
新京报新媒体:什么时候产生实名举报这种想法的?
杨斐:9月20日,网络上出现关于我们新邵县建设质量监督站的举报材料,有人就说是我发的,是为了排挤我们站长,这对我的声誉造成了影响。11月12日,我接到两个匿名恐吓电话,威胁我和我的家人,那时我就非常寒心,萌生了实名举报的想法。我要让他们知道,我如果举报就实名,不会偷偷摸摸。
新京报新媒体:举报内容是什么?
杨斐:我举报材料的内容都是之前新邵县纪委查实的事情,并不是网上举报的那样,很多都不是真实的。比如以前我们领导班子出去公款旅游的事情,我也参与了,在纪委调查时我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,愿意接受组织的处罚。
新京报新媒体: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举报内容是真实的吗?
杨斐:当然是真的,我举报的内容之前纪委已经基本查实了。
新京报新媒体:您为什么要选择“实名举报”这种举报形式?
杨斐:收到匿名电话后我就穿上防弹衣,每天背着钢板生活并不好受,实名举报是因为我受到了威胁,而且网络上有人对我进行诽谤,我只能用这种公开的形式来证明自己。
关于恐吓
新京报新媒体:您说自己遭到了恐吓,当时是怎样的情况?是在家里接到的电话吗?身边有其他人吗?对方在电话里怎么说的?
杨斐:当天是周五,吃完晚饭后我去球馆打球,路上接到了匿名电话。对方在电话里威胁我的家人,说我们单位的某些人如果出事的话,是不会放过我的。
新京报新媒体:为什么被恐吓后没有报警?
杨斐:没有,认为没有必要,只是向纪委报告了这件事。纪委的工作人员也很负责,进行了调查。
新京报新媒体:自己的家人受到类似的恐吓了吗?你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家人的?
杨斐:家人没有受到恐吓,但是为了保护家人,我交代孩子所在的幼儿园老师,不见到孩子的姥姥、姥爷或者家人就不放人,必须是我家人去接才能放人。
新京报新媒体:穿上防弹衣后有什么感受?家人、朋友、同事知道您穿了防弹衣吗?打算什么时候脱掉它?
杨斐:穿防弹衣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。穿上后心里很不好受,感觉这是对我的侮辱。我穿上防弹衣之后就告诉了家人,因为我必须对我的家人负责,很多朋友都知道我穿防弹衣这件事,但是同事我只告诉了同组的两位同事。至于什么时候脱掉,我现在心里没底。
关于目前状况
新京报新媒体:您是如何把举报材料交到纪检委的?纪委领导是如何答复的?是哪天立案的?
杨斐:12月1日我越级上访,来到邵阳市纪检委,市纪检委的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情,一直鼓励我要相信党组织,不要气馁,一定会严查。当时我很感动,临走时给领导深深鞠了一个躬。好像是上访当天就立案了。
新京报新媒体:现在被举报人还在正常工作吗?立案调查后质监站有哪些变化吗?
杨斐:(被举报人)还在正常上班。自从9月20日网上爆出举报材料之后,我们单位的工作作风就改变了很多,更别说立案调查之后了。很多工程队长都找我反映,说现在终于可以看到我们工作人员的笑脸了。
新京报新媒体:您能简单介绍一下新邵县建设质量监督站的工作吗?您在举报材料中说其中有很多潜规则,您可不可以简单解释一下?
杨斐:我们主要是负责新邵县市政工程和土木工程的监督和检测。虽然我们只是正股级单位,但我们的权力比很多正科级权力还大。我们管全县工程质量监督,说穿了就是管开发商和承建商。我们说工程质量不行,包工头必须要找我们。